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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1.7《文艺生活周刊》剧评

 

篡改者,创造着! -《中央公园西路》

刘红磊

 

 

看王翀的《中央公园西路》那天,是北京的雪下的最猛也是最美的晚上,第二天就是末日了,本有心放弃,但感觉若是错过岂不是生前一大遗憾?遂冒雪前往,途中车堵雪淹不说,更有恶狗断后,一路惊险到达木马剧场时,戏才刚刚开始。

 

 

依旧是戏剧与影像的结合,依旧是翻译的作品,只是这一次的《中央公园西路》,演出当中更多了一些欢笑声。也许是因为伍迪•艾伦的剧本本来就通俗易懂,或是因为故事里那些兼具了讽刺、幽默、荒诞乃至扯淡的包袱很符合大家的胃口,总之,这场戏的气氛比之以往,好极了。多少带着流氓气质的语言表演,与开心麻花的路子颇有些相似,里面有很多好玩儿的台词,跟我们平日里与朋友聊天时说出来的很像,或者说简直一模一样,演员表演相对轻松自然,不必端着自然听起来亲切,加上极为夸张的镜头语言适时出现增添特写效果,笑点,满场不间断。

 

这个结果让我顿时想起来前一段被自己严重质疑的《乔布斯的美丽与哀愁》,同样是翻译作品,同样是一个导演,为什么差距就那么大呢?演后访谈中得知,《中央公园西路》的剧本在排练时被一帮演员们的二度创作给严重“篡改”了,而《乔布斯的美丽与哀愁》里只有一个演员,他的表演基本遵照王翀直接翻译出来的剧本。为什么被篡改的更易受到欢迎,为什么未被篡改的被认为是不够精彩?这或许是解读王翀和他作品的关键环节。

 

 

了解王翀的戏剧作品,有两个关键词是绝不可忽视的,那就是翻译和影像。如果要对王翀的戏剧创作大致做出概况的话,我觉得用与翻译有关的戏剧结合影像展现来描述是合理的。翻译其实是一个传声筒的角色,把别人的话变成自己的然后再说给另外的人听。影像戏剧则是把自己戏剧里外人看不到或不易观察到的信息拿出来给你看,从大致的逻辑上看,其实是一致的,都是我先去认识一个事物,然后我把我认识到的拿给你认识。你认识到的,其实就是我认识到的。在整个戏剧的创作过程中,王翀所有的翻译和影像运用,继帮助原作品进行了语境转换,更通过他的表述方式,对原作品进行了“篡改”,观众看到的是遵照王翀规则而设定的作品,王翀和他的戏剧完成了这样一种介质的功能。

 

介质,是我目前为止对于王翀戏剧中影像功能和价值的最合理的解释。在汉语的解释里,介质被描述为一种具体的被借以传播的物质,而在英语中,介质就是 medium(媒介)。或许是因为曾经留学海外有关,或许是懂得外语的人多数都有一种情结,他们往往把自己看成是跨文化交流中那个十分重要的推手,他们习惯于把自己放置在一个翻译者或者是传声者的位置,充当文化交流的使者。王翀有意无意的正在做着这样的事情。

 

 

《中央公园西路》是他影像戏剧中最为雏形的一部,虽然后来的数部作品在影像部分的展现更为积极,但是从市场的角度看,这部作品无疑是更具有影响力的。因为它不光剧情紧贴当代,故事极具娱乐效果,在观众看来,它的翻译效果更是实现了较好的语境中国化传达,演员没有压低嗓子唠唠叨叨,更没有不说人话,而且说的话还特好玩儿,虽然有时候有些色彩有些暴力。之后的作品,王翀在影像技术的运用上更进一步,影像介质本身的意义增强了,戏剧本身的展现空间被阐释者进行了有意识的压缩,王翀用他传声者的角色,不断的“篡改”着戏剧的原貌,给人们创造着他的戏剧“印象”,而这,我觉得恰恰是王翀的阴谋所在。往往事情是有两面性的,越是创作者主观意识加入更多的作品,其市场反应反倒是越差,这反映出王翀的内心与娱乐化的社会内心不合拍的某种窘境。

 

王翀的这种戏剧样式不仅是中西文化交流的一种介质,更是观众树立新戏剧观的一种介质。我们惯常看戏剧是关注演员的台词、表演,关注导演的舞台调度,关注灯光、物美,事实上,作为一种综合性的舞台艺术,戏剧最大的危机来自于观众对于它本身的艺术拆解,戏剧需要有更新的观念去解读和认识,王翀带来的这种方式一定不是最好的,也不是最新的,但对于已经僵化成一种模式的中国戏剧观众来说,却是非常有意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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